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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字是传承中华文明的重要载体。作为汉字艺术的书法,肩负着记录历史、反映时代的使命,以及抒发情志、感悟生活的功能。在历史文脉赓续与社会生活变迁中,书法早已成为中华民族文化艺术的瑰宝,成为中国人一种修身养性的生活方式,于世代传承中彰显人文情怀。
当我们回顾历代书法经典时会发现,这些作品往往具有相似的特质。内容上,它们大多记录了当时的社会生活或事件,传递着厚重的历史文化意蕴;艺术表现上,它们常在继承传统的同时,融入新元素,包括时代特征与笔墨技法,继而攀登至一个时代的书法艺术高峰。比如,东晋王羲之《兰亭序》记录了当时盛大的雅集活动,尽善尽美的书风,寄托着创作者对自然挥洒的追求;欹侧多姿的书体,展现了创作者深厚的笔墨功底。唐代颜真卿《争座位帖》笔法圆劲、神韵雄逸,字里行间散发着忠义之气。宋代黄庭坚《松风阁诗帖》借景抒情,写出创作者对旧友的思念,书法入古出新,字势开张,纵横奇崛,成为尚意书风的经典。内容与形式的创变,“文”与“质”的互动,传统文脉与时代精神的融合,使这些书法作品拥有了永久的生命力,也为当代留下宝贵的文化遗产。
无论古今,书法艺术创作都需紧跟时代步伐。内容与形式相统一,可以强化具有时代特征的叙事表达或诗性传递。如此,书法作品才有生命,才有魅力,才有根基。我们这一代书法工作者,拥有前人难以企及的良好创作环境,见证了新时代新风貌。如何将内心的自豪与感奋化为艺术语言?自2008年起,我逐步深化通过书法记录时代的认识,并努力创作,力图为时代留下独特的艺术印记。10余年来,我先后创作了《我的中国心》《体育颂》等数十件涵盖草、篆、隶多种书体的艺术作品,通过对重大事件的诗性表达,诠释我对于社会文化的深层思考。
在创作中,对于书法形制的选择关系着作品的最终呈现效果。自古以来,书法艺术形制繁多,其中经典长卷尤其是草书长卷,颇为后人所珍视。如唐代张旭、怀素,北宋黄庭坚,明代祝允明、王铎等人的草书长卷,让后代仰之弥高。要尽情书写今朝豪情,长卷形式亦是最佳选择之一——文本容量大,能让创作者纵情挥洒。尤其是以大草写就的长卷,纵横捭阖,一气呵成,更符合这个时代的恢弘气象。在我创作的20多件不同内容、不同书体的长卷作品中,尤以大草长卷为多,如《世纪脊梁》《自作诗·时代抒怀》等。作品尺幅的增大,使得驾驭长线的难度也随之增大,笔墨的开合、收放、聚散、方圆与矛盾处理不仅要到位,更要到“味”。经过反复研究和琢磨,我以大开大合的形式建构,强化笔墨的诗性特质,力求做到开合有度、虚实相生,首尾呼应、跌宕起伏。总结多年来的长卷创作经验,我认为不管是草书还是篆隶长卷,从技法到风格都应在个性化表达中追求审美内质——中国气派、中国风范,让中华美学在当代更好发挥化育和引领的功能。
书法艺术要契合时代审美,离不开传承基础上的创新。自20世纪80年代末,我便开始进行“以篆入草”和“以草入篆”的探索,意在推动当代碑帖相融的审美理想不断完善。以2017年所作32米长卷《军魂颂》为例,我以篆籀笔法入草,追求宋代和宋代以前经典之作的大草风范,将清代碑学博大辉煌的金石气、传统帖学儒雅古逸的书卷气相融,努力做到气格沉雅、纵横奇逸、宏阔苍遒。在墨法上,巧用渴墨、燥锋、宿墨,使墨调、墨态浓淡相宜、润渴互补。在章法布局上,营造形制布白的二度空间,整幅长卷气息畅通。这只是我尝试将碑帖相结合的部分实践。中华书法艺术发展到今天,积累了丰厚财富,随着时代变迁,艺术创作还会不断变化,还需不断融入现代文化元素与时代精神。只有这样,才能推动书法艺术更好地实现创造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。
扎根生活沃土,在日新月异的时代大潮中,深入研究把握“创”的脉搏所在,以书法艺术反映生机盎然的社会风貌,将个人生活体验升华为时代艺术审美体验,是当代书法艺术创作的必由之路,也是一名书法工作者的社会担当。
(作者为中国书法家协会顾问)